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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一八四章 大火

小说: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作者:无名果字数:4550更新时间 : 2017-02-20 09:13:51
我从房家出来,走在回家的路上,脑子里总有李大哥和李二哥的身影在晃动,李大哥是上吊死的,李小哥也是上吊死了,李小手不用说该有多么悲痛,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两个孩子,刚刚要借上力了,就以同一种方式离开了他们,小脚李大娘更不用说该有多么悲痛了,那叫做该有多悲痛就有多悲痛,整日里想自杀,想去找儿子,李小手不离她半步,母亲也常去劝说,看她可怜,陪着掉眼泪,女人就会这些,不用学习,天生都会。

    就在李小手家悲痛欲绝的时候,家南面的庆安山离我家五里之遥,不知道是谁引发的大火,浓烟滚滚,一团一团的大火球像火车头一般,在树梢上向东飞驰。特别是桦树皮、松树油渍着起火来“噼啪噼啪”作响。太阳刚刚落山,天还没黑,大火正与晚霞争辉。村里人害怕得不得了,怕的是大火进村。厂领导立即指挥全体老少齐上阵,大小镰刀全用上打隔离带,隔离带需要一百米宽,在隔离带之内的树、草全部放倒。

    我家也不例外,母亲把工具刚准备好,忽然听到外面父亲的咳嗽声,我们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正纳闷时,高大的身影一闪进屋了,母亲一见一头扑进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,我站在一旁高兴得也掉下泪来。父亲拍拍母亲的肩膀说:“哭啥?我不是很好吗?没少胳膊没少腿的。”

    听了父亲的话,母亲破涕为笑“你还能回来,我以为你回不来呢。”父亲说;“哈哈,多大个事儿呀,人家还能留你一辈子?”母亲还要说什么,我看了母亲一眼,说;“妈,快走吧,要不,该完不成任务了。”母亲这才问父亲吃饭没有,父亲说他已经吃过了,父亲问;“你们这是救火呀?”“打隔离带,嗐怕大火烧进村,”我回答道。“那你们先去,我随后就到。”时间紧迫,父母没能说上几句话,母亲带领我们奔向村南。

    夕阳渐渐地把它的余晖收了回去,天渐渐的暗了下来,南山大火逐渐东移,不一会儿东山又开始红了起来,五里以外的我们都有烤脸的感觉,救火大军越来越多,不到一小时,村头的各种车辆,排满了足有几里路长。井水都掏干了,天空的飞机往下扔东西,我们这些年少的,还有那些年老的,和所有的妇女,只是在家门口打隔离带,年壮的都上救火前线了。

    半夜十二点多,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在村头的场院里,是来接人的,“隆隆”的飞机声给整个夜空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。我们娘三个不停地干着,几十米宽的隔离带,在飞机到来的时候也干完了,深秋的草都长成了,有的带刺儿,都不敢用手抓,只有用大删刀砍,小树条很好砍倒,场子分给我们的任务完成了。其他人家也都快完了,母亲说;“再大的火头也烧不过来了。”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,望着东山的大火,“不知是谁这么该死,上山怎么能带火呀。”干完活后,虽是深夜,也不觉冷,二弟还有兴致,要看飞机,我看了看母亲,母亲明白了我的意思说;“走吧,咱们都去看看,”说完我们一行三人急忙赶往场院。

    不巧的是,当我们赶到场院时,飞机正好起飞,夜空中,巨大的螺旋桨,看得真真的。许多围观的群众,忘了劳累,忘了大火,呼喊着,这可是山里人难得看飞机的机会呀。可看飞机的代价也太大了。据说这次着火造成的损失可太多了。

    深秋的月亮挂在天空,被火光映的红了脸,星星们也象吓跑了很远,很远,躲在老远的夜中观看着人间这场大火。由于惊慌------怕火烧的危险,由于兴奋------父亲的归来,大家的困意全无,早已忘记了这是黑夜。母亲出了脸上略有些消瘦与疲惫,可目光中还是闪烁着几分兴奋。我走在母亲身旁,靠得很近,小声问母亲:“我爸回来了,周义气和聂半天来咱家的事告诉他否?”母亲听了我的问话向四周看了看,见人群离我们很远,便对我说:“说,得说,必须得告诉他。你爸交的这些酒肉朋友,都是些什么东西?”

    “那你说好呢?还是我说好呢?”我又问道,母亲想了想严肃地说:“还是我自己说吧,我知道怎么说。你一个小孩子家会说个啥呀?”说话间进了自家大门,父亲正在屋里哄着妹妹、四弟玩呢。这天夜里一直有电,可能是特殊情况吧。

    全家团聚了,母亲洗了一把脸,然后叫我俩洗,母亲便把周义气和聂半天来我家之事简单地向父亲述说了。父亲气得大骂,“狗杂种!我宰了他们不成!”说着就伸手去拿我的红缨枪,母亲一把抓住红缨枪说:“都救火去了,找谁呀?再说了不怕丢人啊?吵吵嚷嚷的,大友子用这枪把他们吓跑了。老二差点用剪子扎上聂半天。”父亲听后,把俺俩搂在怀里,“真是爸爸的好儿子,是你们的勇敢,捍卫了你母亲的贞操啊。”我补充到;“那个总和你喝酒的周扒皮为啥说你回不来了?”我们小孩都叫他“周扒皮”,父亲说;“都是李场长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七天就回来了?”母亲问父亲。“是啊,快给我们说说吧”,二弟也在一旁催促道。“快去给我倒杯药酒来”父亲松开搂着我们的手说,这是我的专利,倒完酒后父亲笑着问“还尝不尝了?”我说;“我可不尝了,爸爸,你都几天没喝药酒了?”“没事,这大药丸子是治病的,这药酒啊,就只是起辅助作用的。”

    父亲“嘶”了一口:“我被抓去后,是关在看押所,第二天才提审,当他们听了情况后,公安人员都为咱们抱不平,按民事纠纷处理了。”“那你可打的是烈士家属啊。”我又问到。“什么烈士家属啊,都是场子自己说的,一个淹死的,又没有为人民做出啥贡献,算不上贡献,上边不承认,不说给伟人丢脸就不错了,你不会水还去撑什么干不强(就是不行还硬装行)。”

    啊,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,这不要脸的山东婆,一想起她一脸横丝肉我就生气,接着父亲又说;“我的事没什么,又拉不上纲,上不了线儿,山里又着大火,没工夫理我,他们听说我还抽风,教育教育就放了。我是搭救火车回来的,临走前,我徒弟大眼的同学请我吃的饭。”吴大眼儿的同学回城早,在公安局上班。听了父亲的一通话,我们都跟着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二弟眨巴眨巴睡意朦胧的眼睛说;“山东婆还来家闹着要医疗费呢。”父亲看了看我,我点了点头。“要个屁,屁都没有,再说了,公费医疗,场子要扣钱就让他扣吧,咱反正都欠那么多了。”父亲先硬后软,我不明白,难道父亲真是被教育好了?我自己也偷着乐。

    “喔喔”院子里的公鸡叫了,可大家睡意不浓,一是怕火,二是头一次通宵的电,父亲又来家,不知不觉亮天了。父亲让我们穿衣睡一会儿,我和二弟躺下了,很快进入梦乡了。

    天大亮了,母亲早起床喂鸡鸭等,我们被一阵说话声惊醒,院子里有十多人,大人是王玲玲的父亲。王大财,脸上麻子坑里还有木碳黑,歪戴着一顶绿色军帽,黄灰色的眼珠布满了血丝,说话声很大,平时他的嗓门就很大,爱开玩笑:“听说李师傅回来了?还睡呢?火烧炕头了,还睡?”母亲忙上前迎接:“他王叔快进屋,你这是刚从火场来呀脸还黑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吗,走半宿了,坐飞机去几分钟就到了火场,可回来却是走半宿啊,哈哈哈哈。”王叔说话不无风趣,这是我也起身迎出门外。一股松树油渍味,和草木烟味,弥漫在空气中,王叔身上的烟味更大。进屋后王大财对着父亲说:“哎呀,我说你可真享福,还是有病好啊,打了人,还座轿车,还不用上山救火。真牛!”

    父亲听后笑着应合着,“哪里赶上你呀,大英雄哦,我说那个救火大英雄,怎么样了?火势?”“向东山里着去了,南山没事了。这回拉站干去吧,大鼻子他爹老鼻子了,满山都是,全他妈的火燎杆子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着的火呀?”父亲忙问。“不知道,好像是一个家伙上山打苫房草,用火烤干粮时,不小心跑火了。”他接着又说:“他妈的,得回着火,要不,我上哪里坐飞机去呀?哈哈哈。”

    我看看神气十足的王大财问:“飞机上好玩吗?王叔。”“好玩啥,忽悠一下就到地方了,贼拉的震耳朵。”

    不一会屋里挤满了人。有问这问那的,杨大瞎子是最后进屋的,他六十多岁,有些驼背,腿还有点儿瘸,据说是旧社会被地主打的。他高鼻梁,大眼睛,但是青光眼,看人时眼睛眯眯一条缝。前门牙掉了几颗,解放后他娶了一个*,那个*瘦瘦的身材,黄脸皮,黄脸皮上还布满了褶皱,脑袋后梳着一个疙瘩咎。她不能生育,就领养一个儿子,叫杨小子,今年二十有余,黑瘦,但很孝顺他的*母亲。*母亲总让他干这干那,杨小子今年都该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了,可是,他们老两口也只能是干瞪眼儿,原因是:都嫌她是一个*老婆婆。她在炕头上一坐,一条腿盘在另一条腿上。杨大瞎子对这个*老婆也百依百顺,毕竟年纪大了,总算娶上了老婆,哪有不爱的道理?

    杨大瞎子把脸贴在父亲脸上看了半天:“没咋地吧?看样子没有挨打,也没掉啥膘,进监狱了,吃的还行?”杨大瞎子把贴在父亲脸上的脑袋移开,又把我家的烟笸箩拿在手中,随后把烟笸箩又放在鼻子前,看样子,好像在闻旱烟,实际上,他在寻找卷烟纸。

    父亲看他找不到卷烟纸,顺手递给他一张卷烟纸便笑了笑说:“进啥监狱呀?真正的监狱咱也进不去呀!”“那你在哪里呆着了?”“大哥,你不知道?没判刑前都呆在拘留所吗?那不是监狱。进了真正的监狱就不是这么几天能回来的,那里是高墙围着的,还有重兵把守着,进出都很难的。我吃的嘛,还行,顿顿有玉米面儿窝窝头,大头菜汤,比咱家里吃的好。”

    接着爸爸又给讲了拘留所里的情况,拘留所里一些人在一起,可以说话,也不干活,一天还吃三顿窝头呢,我听了父亲的话,父亲好像很羡慕那里的生活似的。是啊,十几年的贫困生活,家庭的劳累,工作的不舒心,病魔缠身,子女多的拖累,他老何尝不想清静清静啊!

    杨老头转身问正在抽烟的王大财,“你讲讲救火的场面,人能靠跟前吗?”王大财斜眼看看杨大瞎:“靠跟前?想都别想,烤成肉干!哼,那大火随着风向走,都在树梢上成火球,只听到“噼啪噼啪”的山响,接着便是呼呼的声音。我们只是看住火着过的地方,防止四处蔓延。”旁边的郝婶子接着说了句:“那也不怎么危险呀,瞧把你吓得那熊样。”郝婶子好和王大财开玩笑。

    王大财盯着郝婶子“啥?你没去你是不知道啊,有时候那旋风一打转,把火不知到刮向哪里?倒霉时就给你火炼金身。咱们也没有用水把衣服弄湿了,或者有消防兵的专用服装,不烧死你哪跑啊?”“烧死你不就成了烈士了?你看人家侯喜望淹死还闹个烈士呢,哈哈哈。”郝婶子转身回自家屋里忙活去了。

    王大财看着她背影说;“咋不让你老头子成烈士呢?剩下你一个小寡妇,成全一个小跑腿(就是一个单身男人),那该多好啊。”屋里人都笑了。

    父亲望着王大财问道;“那你们还要干什么活呀?”“没啥活了,头一波去的回来休息,后去的也就是看住火着过的地方,防止死灰复燃。火已经着到铁力那边去了。为了防止火再漫延,说调用了林场的油锯上山打隔离带,这一次要砍伐老鼻子树了。隔离带都半里地宽。”四弟囔着饿了,要吃饭,王大财这才站起身来,“先来的让给后来的吧!”母亲说道,“在这吃吧,一边吃一边唠,这饭早都做好了,就等着你们说啥时候吃呢。”大家一看,也不便久留了,都散了。王大才临走时跟父亲开玩笑说:“嫂子,我大哥回来了,这一走就是七天哪,久别胜新婚,可不能当儿戏呀,哈哈哈。”“该死的调皮鬼,就知道开玩笑。”母亲一边端饭,一边嘟囔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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